「我認識的每個同志都把毛衣綁掛在脖子上」Preppy Style何以成為80年代的同志風潮

流行是一種符碼，代表你是某種人。

在上世紀的80年代有一本書大紅，並在同志圈當中意外地大受歡迎，那本書叫做《權威大學先修生手冊》(The Official Preppy Handbook)，其中鉅細靡遺地教導你如何行為舉止穿著打扮成Preppy。你知道什麼是Preppy Style嗎？

Google搜尋 “Preppy Style”，你可以看到Bella Hadid露著肚臍穿著羊毛衫、Black Pink的Rose身著格子裙和針織背心在鏡頭前擺拍……因為《花邊教主》新版播出，Preppy Style風潮重新席捲，歐美、日韓明星展示著屬於21世紀的Preppy Style，乍看即是時髦的學院風，但其實Preppy Style來自美國上世紀白人菁英文化。

Preppy Style，意指美國的預校生形象，簡單來說就是高富帥、白富美。富裕階層經常將孩子送往常春藤聯盟高中和其他預科學校 (preparatory school)，因此他們的穿搭引領起Preppy Style流行，通常指涉相對保守但具質感的商務、學院、休閒穿搭，常見單品有西裝外套、羊毛衫、格子裙、樂福鞋…等。代表品牌有像是Ralph Lauren, Brooks Brothers, Tommy Hilfiger, Calvin Klein, Lacoste。

事實上Preppy背後是WASP的價值觀。WASP代表「白人盎格魯薩克遜新教徒」(WASP is White, Anglo-Saxon, Protestant) 。在新教徒的教條裡，他們相信「天選之人說」，篤信認真工作賺錢是榮耀上帝的行為，而這樣的信念與往後「資本主義」的發展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。

回到《權威大學先修生手冊》，這本書在80年代成為風潮，銷售百萬冊。書裡教導你白人菁英怎麼穿、怎麼說、怎麼做，它文字決斷，告訴你「這樣好、這樣不好」並讓你相信只要你照著做，你就一定會成功。書籍編輯麗莎賓拜奇(Lisa Birnbach)在當時的電視訪問說道：「我就是preppy，我被人認可。而這本書其實就是寫來好玩的，想要讓人發笑。」

左邊為《權威大學先修生手冊》內頁；右邊為編輯麗莎賓拜奇在80年代照片

「我認識很多這樣打扮的男同志那樣子很經典，我在70和80年代認識的所有男同志都把毛衣綁掛在脖子上。」

幾十年後，當麗莎賓拜奇在紀錄片《安迪·沃荷：時代日記》接受訪問時，他字字句句地唸出了書中這段文字：

「男女性別角色有清楚的定義，個性古怪可以因衣著而被忽略，背離性別特質是項禁忌。」(“ Sex roles for men and women are well defined, and while a bit if eccentricity may be dismissed in sartorial matters, deviation from the sexual norm is absolutely taboo. ”)

“WOW” 彷彿他自己也不可置信書中的價值觀一樣，他發出了感嘆。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，他透露這些文字還是出自兩位男同志作者。「我必須很遺憾地說 這只是個時代的產物」他落下了結語。

關於這本書何以在同志圈奉為聖經，麗莎賓拜奇其實並不明白。而安德魯·羅西  Andrew Rossi《安迪·沃荷：時代日記》的導演回應他說：「因為書裡有許多規則，某種程度上，也許會讓人感到安慰…有人告訴他們該如何行為舉止」(“it’s the manual how to pass”)

聽完，麗莎賓拜奇眼睛發亮直呼他懂了，他說：「我照著書裡說的，打扮得像從富裕郊區來的人，沒有人會發現，只要穿上西裝外套就搖身一變成富家子弟， 也馬上變成異性戀！」

服裝是一種喬裝，讓你把自己不著痕跡地融入一種框架裡。《權威大學先修生手冊》何以備受同志青睞，因為在那個他們需要把真實的自己藏起來的年代，這是一本指南，指引你如何將自己的氣息隱藏起來，像是木蘭從軍學習男子氣概，亦像是我們青春期翻閱著各種時尚雜誌，學著怎麼讓自己更靠近想成為的那種人一點點。我們想融入、想被認同，想要跟大家一樣之餘又保有個人風格，而這就是流行文化之所以總是受歡迎的原因。它讓我們有方向，但又覺得自己有那麼點特別。

最後用我們資深Ralph Lauren打工仔Rachel來作結。Preppy Style一直都是一個流行文化，但它同時也是反映著時代價值觀，以及我們的自我認同與服裝之間恆久交織的複雜關係。